第一卷 山河邀君阅明月 第三章
“十万辽军已经全军覆没!”
“宁远告急,金军南侵!”
“关宁防线危在旦夕!”
此时朝堂群臣议论纷纷,各种传言消息满天飞,也不知道谁真谁假。但无一例外此次又是一次败绩,如今满朝文武并不想着如何亡羊补牢,迅速稳定防线,反而是在寻找战败的负责人,更有甚者打算利用这次的败绩大做文章,清除异己。
魏忠贤听闻辽东战败,大喜过望。
这次柳河之战,正好作为他们发动攻击的大好契机。
东林党一直是魏忠贤的心腹大患。而附庸其下的阉党众人也已经准备好了与之的最终决战,如今的大明朝堂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经倒向了魏忠贤,此前在朝堂党争中被东林党彻底打败的浙党、楚党和齐党纷纷摒弃前嫌,全部投身到魏忠贤麾下,拜了师门,在魏忠贤的超级整合能力之下,这些文武干将上下一心,都将炮口对准了如今势单力孤的东林一派。
这是一股足以压过东林党的巨大势力。
即便赵南星、杨涟和左光斗等人都是拥立光宗皇帝以及当今天启皇帝的功臣,他魏忠贤也是丝毫不惧,有圣眷傍身的他。骨子里最忌惮的还是统兵在外,督师蓟辽的孙承宗,作为东林党的核心人员和最强的实力派,他最让阉党恐怖的不是帝师和东阁大学士的身份,而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十几万关宁军!
以及其远超朝堂众臣的务实作风和敏锐的政治嗅觉。
早些年,孙承宗就已经提醒赵南星和杨涟等人对魏忠贤和客氏等人当即诛灭,以除后患。
当朝之君虽非昏庸之辈,但其志不在治国理政,中兴大明,而在木工淫技;心地善良但无主见,易遭人怂恿而夺其志,虽广开言路却优柔寡断,胸无主见绝非一代明主;再加上幼年儿童时代缺少教育,心志不坚而完全被奉圣夫人和魏忠贤控制,客氏以声色犬马腐蚀身心,魏忠贤则笼络把控左右,让皇帝渐渐远离忠臣直吏,沦为傀儡棋子。
此时不仅宫中沦陷,而朝堂之上也尽是阉党爪牙走狗,此时如能整顿仅剩下的东林党人,以孙承宗为外援,以赵南星,左光斗再纠集左都御史杨涟等言官的力量,发动雷霆之势,迫使魏忠贤下台到还有一线生机。
只是自始至终,东林党都自视清高而缺乏统一的目标,京城里面的力量变化并没有引起他们对阉党的重视,也没有认清如今敌强我弱的朝堂局势。
魏忠贤借着哄骗的招数,得到了皇帝的宠幸。
东厂锦衣卫在一旨矫诏的指挥下,迅速将东林党一干人等全部下了诏狱,严刑拷打。
但是此般酷刑却不能使他们屈服,听闻此等噩耗,孙承宗当即上书请求回京述职,如此一来顿时吓得魏忠贤等人不寒而栗,朝堂上的阉党顿时紧张起来,因为他们不仅怕这个老谋深算的帝师,更怕他手上的十几万精锐关宁军,山海关到京城不过百余里,万一来个带兵“清君侧”,快骑半日就能到京师。
魏忠贤和客氏哭着跪着求天启皇帝敕令孙承宗返回山海关,不允许他入京,并要派遣锦衣卫或者东厂将之缉拿,他们满腔诬陷指责之言,将脏水泼在这个仅剩下的东林阁臣身上,将他诋毁为带兵作乱的谋逆之徒。
但是,昔日对他们言听计从的皇帝今日却一反常态,一旦真正触及他心中最敬重敬爱的老师之时,皇帝的逆鳞之威,瞬间便发作起来。
“尔等休要聒噪妄言,吾师忠心体国,切莫在做诋毁之谣!”
天启皇帝放下凿刀工具,瞪了魏忠贤一眼,呵斥他退下,不再追究他妄议大臣之罪。
看着天启皇帝眼神中对孙承宗绝对信任的目光,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,从心底里冒出来一股寒意,流遍全身。
他知道,绝对不能让孙承宗回到京城,见到皇帝。
他瞧客氏使了个眼色,这个跟她一块使尽了阴谋诡计,披荆斩棘一路走来的阴毒女人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,两人扑通,齐刷刷的跪倒下去,死死抱住朱由校的双腿,不断的哭嚎。
最后一番撒泼滚打之下,皇帝不忍责罚两人,便也是做了妥协退让,让魏忠贤传令孙承宗只得孤身一人进京。
此等行止,早就传到孙承宗的耳中,京城中的耳目告诉他,一旦他踏入京师九门,即刻便有锦衣卫或者东厂将之逮捕。
换作其他东林党人,便是视死如归,大义凛然。
他们之中许多人自然不惧,死即死耳,唯忠义在心。
但孙承宗不是傻子,他是政治高手,敏锐的目光告诉他京师不能回去,回到山海关是最安全的,目前只有保全自己才是拯救东林战友们最后的希望。
朝堂之上的血腥搏杀很快传遍了京城,国子监内正直学子不断书写揭露魏忠贤和阉党罪证的文章,并抄写杨涟弹劾魏忠贤的《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》散布全城,就连信王府内的女仆太监都是收到不少檄文,在朱由检的书桌上自然是早早就摆了一份。
此时全京师都是人心惶惶,满城风雨,锦衣卫和东厂借着搜捕东林乱党的名义,挨家挨户地抓人搜捕,其中不少番子更是借机行绑票勒索之举,大肆敛财。
而这一切的一切,信王朱由检早已在半月之前,在杨涟发动弹劾之前就已经知晓。
因为在这本《宋史通要》里面已经记载的清清楚楚:杨涟的弹劾,东林党的失败,罢黜,以及东厂秋后算账,落井下石,对他们的迫害,东林一派,如核心的左光斗、赵南星、黄尊素、杨涟等人全部遇难,其他大小人员也基本被捕入狱,九死一生,而厂卫借着皇帝的盲目信任,以捕杀东林乱党的借口在朝堂上大肆打压异己,很多人借机倒向阉党,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来打击此前的竞争对手,从一般的政见不同发展到了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,一股血雨腥风从朝堂刮到了民间,有人为了整死自己的商业对手或是家族世仇,又或是寻常与自己产生矛盾的陌生人,借着关系攀附到了阉党,给上一笔钱,厂卫的人马上就能带人把对方满门抄斩,而至于要给落个什么罪名,那还得你尾款是不是还要追加一笔,以及追加多少。
大明被这群人一搅和,从天启年初的,众正盈朝变成了众魔盈朝,这尤其是简单的一句乌烟瘴气可概括的,简直是危房将倾,朽木糜烂,如今怕是就差一点星火就能焚烧起来一把熊熊烈火,吞灭这个枯朽的大厦。
朱由检为大明宗室,看完之后,心坠冰窟一般,他感觉到了亡国灭种的末日马上就要到来。
如果没有雷霆一般的手段制住这些作乱的阉党狂魔,大明真的命不久即,就在他已经魔怔一般地要继续翻看这本《宋史通要》的时候,王府之外的喧闹嘈杂将传了进来,平时谁也不敢在信王府周边造次,而今天不知道为何王府之外喧嚣日渐嘈杂,多是哭喊打砸,咒骂哀号,这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尖叫,小孩尖锐地哭喊,吵着朱由检哪还有心思看书。
“何事如此喧嚣!”
王承恩带刀赶到屋外,拱手道,“王爷,外面东厂当街捕人,不论老幼,与百姓起了冲突,故而有些吵闹。”
朱由检一听,怒气渐涨,自己王府周边的人他都是清楚的,没有官宦,都是清白世家的普通百姓,他就是想要避开朝堂官宦的交际圈,简单地做个大明的藩王,所以才接受这旧时的惠王府,本打算多跟下面的百姓亲近,了解民间疾苦。
却不想在这里都要被人打搅!
“荒唐,王府周围都是些简单百姓,要东厂来抓什么人?”
“说,说是东林乱党···”
“砰!”一声,信王爷这会儿算是彻底气了,一掌拍在门窗上,厚实的门梢直接断裂。
“跟我去看看!”朱由检手一挥,刚要跨出书房的他,忽地转身回去,一把提起了剑架上的宝剑!
旋即,他便风尘仆仆地带着王承恩,和他手下的一票王府护卫冲到了王府外的街道口。
这时候,曹化淳也急急赶来,只见他额头冒汗,不知道是跑路累的,还是心中焦急,只见他斜着拦到队伍前面,借着身子拦停了朱由检,“王爷,奴才查清楚了。”
“这伙东厂当街捕人,都是普通百姓,有人借着捕杀东林乱党的借口,贿赂管事的太监来对付生意上的对家,只要送银子,东厂便帮着抓人,然后按个罪名,咱们王府边上,也有不少人被抓。”曹化淳与王承恩对视一眼,两人眼神一接触就已经知道彼此之间要传递的意思。
“好,好,好!”
“百姓与本王为邻,即使与本王亲近,他们奉食禄,供应大明君臣,到头来我一个藩王还护不了他们周全了?!”朱由检到底是年轻,血气方刚年纪,免不了的冲动,此时他的怒火直冲天灵盖,看着诚意伯的奉送的“妖书”已经让他心思入魔,如今又被这些东厂鹰爪一搅和,五脏内火旺盛,再不找个口发泄出去怕是要憋出内伤来。
“随我来!”今天这事,他算是管定了。
“周奎,私通东林乱党,目无法纪,着东厂缉拿下狱!”几名东厂和锦衣卫肆意踹开百姓家门,冲进这家周氏医馆,对医馆里面的摆设就是一顿打砸,底下的番子则是在铺子里面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,就拿到一些碎银子和几百文铜钱、
有人当即便把管事的当堂大夫抓了出来。
“拿了!”锦衣卫们拿出枷锁就要给大夫戴上,边上的家人一阵哀号,想要阻拦却被拦了回去,从外面又冲进来一老一少两个女子,看似周奎的家人,他们拼死挤开东厂的阻拦,抱着拉住周奎,跪倒下来苦苦哀求,“几位差老爷,我爹,就是个大夫,哪能通乱党。”
“老爷,咱们得罪谁了,遭了这等诬陷。”老妇人哭得梨花带雨,拦住周奎,跟女儿一起死死将沉重的枷锁托起来,这才让周奎稍微缓了一口气。
“还能谁,别人使了银子,要砸了咱们医馆!”
盘边的锦衣卫官差正要拔刀呵斥,忽而瞥见这个男人的女儿生得姿色不错,端地的明丽动人,倒是让众人眼前一亮。
这官差顿时兽性大起,一把将她柔弱的肩膀拽住,扯了起来,“哟,这小娘子生得好俊俏”只见这十三四女子在身材魁梧的锦衣卫官差面前如同小鸡一样,被直接拽拎了起来,蛮力一上来,就连女子肩膀的衣服都有些撕裂,微微露出几寸肩骨。
而这女子肤如凝脂,肌如白玉。
身姿婀娜有形,俊俏有神的面容,这般年纪已是生得如此国色天香之容,恰似牡丹含苞待放。
若是再有两三年时光,真不得出落得成一个如何闻名的世间美人儿。
旁边的几个官差闻声而来,果然见着医馆老板的女儿生的可人模样,一时间心神激荡,几个禽兽眼神一接,心中都是做了相同的打算。
几人淫邪地相视一笑,渐渐围拢过来,显然不怀好意。
